“他？”林幽冷笑一聲，指著眼前這個人“之前的那個就是蔣志傑，而他才是真正的常生！”

真正的常生？？？蘇明蜩的頭上浮現一串問號，但很快他就明白過來。

蔣志傑與常生是兩個人？先前那個已死，曾與他共事過的是蔣志傑，就只是蔣志傑而已。

蘇明蜩眉頭一皺，為什麽他要認下自己是常生這件事？顯然這二人是認識的，還是什麽一命雙生，如此說來，是為了掩護這個真常生嗎？

“嗯嗯，是的呢。”常生也大大方方的承認了，未了還應景地鼓了掌，“山神大人認得真快。”

“呵，常家人身上這股令人作嘔的味道，隔著老遠我就感受到了……常家人，都得死！”林幽似有要開戰的架勢，蘇明蜩從未見過她這般……暴怒。

“林幽……”

“紫憐，他殺了。”林幽緩緩開口，一字一句，清晰無比。

！“你說什麽！”

對面的常生盈盈一笑，上前走了幾步，撿起掉在地上的東西。

是一個被打碎了的木盒子，盒子邊還散落著一張皮。

毛茸茸的一張皮，還帶著血跡……但這花色……怎麽看著這麽眼熟？

！！！蘇明蜩心臟猛地一縮，像是被當頭一棒，那是……紫憐！？

自老家回來之後，林幽與紫憐有沒有見面他不知道，但他確實已有一月未見它了，林幽也沒有提起過。

怎麽會……這樣……

‘紫憐被常生剝皮了’這句話就像是彈幕一般在他的腦子裏不停地來回滾動。

“這麽一個小家夥伴了您這麽些年，一夕之間慘死，呵呵……”常生輕笑一聲，“山神大人憤怒嗎？”

一字一句，囂張至極。

而林幽已經從方才的暴怒冷靜了下來，她就是這麽一個神，你越是想激怒她，她就越冷靜。

“憤怒又如何？今日，你以為你還能活著離開？”林幽雙手向上托，一把劍在她的手中憑空出現。

“山神大人好大的口氣啊！”常生微微一笑，“不過你說對了一件事……”

“今日你我，必有一個死在這裏不是嗎？”常遠似是很放心，蘇明蜩從他的臉上看出了‘把握’二字。

“林幽，小心他！”

不用蘇明蜩提醒，林幽也感受到了，在她的眼裏，常遠身上正冒著黑氣，而且愈發的濃厚了。

她立刻退開了七八丈，質問著，“你現在是個什麽東西？”

“什麽東西？”常生那蒼白病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興奮的神情，“山神大人試試不就知道了？”

一時間，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，林幽反手將紫憐的那張皮放入木盒子中，塞在蘇明蜩的懷中，“躲遠點。”

遵命！蘇明蜩抱著木盒就完後退，退到了一棵大樹後，神仙打架，凡人退避。

就像是電視劇一般，林幽與常生對了一掌。

令蘇明蜩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——林幽居然被常生的那一掌震退了好幾步！

看得出，林幽的臉色很不好。

“山神大人，感覺如何？”常生早就料到了這樣結果，顯得很愉快。

“原來如此……呵，成神又如何？”林幽用力咽下去胸腔裏泛上來的血腥味，“借用你那位一命雙生的話來說，不是你的東西，強裝上了，也終究是不合適！你這神位，用了什麽骯臟不堪的手段得來的，你心裏清楚。”

常生本身是個孱弱的病者，但今日所見，他對自身的力量運用的還算流暢，顯然，他擁有這股力量已有段時日……難道是蔣志傑身死那日？他將那半條命給了常生，所以，常生成神，而他又拖住了自己，難怪但是覺得不舒服……

還有那日的高架的突然坍塌，應該是常生的手筆了，若非神力的運用不當，定會讓她又花費大把的神力……

常生：“我心裏自然清楚的很，不勞煩山神大人提醒。”

“啊，對了。”林幽的嘴角還是溢出了絲絲的血跡，笑著說，“說起你那位一命雙生的兄弟，你沒見著他死時的樣子吧？皮開肉綻，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的地方，那張臉……哈，完全就是沒有臉了！”

常生額角的青筋暴起，怒道：“你閉嘴！”

林幽繼續快速地說著，完全沒有要閉嘴的意圖，“你以為他是我殺的？哈哈，他是自殺的，他自殺是為了誰啊？不就是選擇讓你活下去嗎？殺了他的人是你啊！”

“你是沒看到他那決心，拆自己的肋骨當刀刺向了自己的心臟，你猜他死的時候在想什麽？嗯？”林幽像個惡毒的反派字字句句直插常生的心，她已經找到了常生的弱點，“他就這麽一寸寸地腐爛，屍骨無存！”

“常生，你再也找不到他了，哈哈哈……”

雖說林幽的這些話都是為了擾亂常生的心智，但這表演痕跡還是有些重。

好在這些話句句戳了常生的心窩子，令他頭痛欲裂。

“閉嘴！閉嘴閉嘴閉嘴……都給我閉嘴！”常生捂著頭，大聲吼著，“林幽，我要殺了你！”

“自大。”說完，林幽就提著劍對上了常生。

林幽的技法不多，完全就是用蠻力，正面剛，而常生一個當了二十多年的病人自然沒有接受過什麽訓練，所以二人的對陣完全就是拼神力。

但林幽的技法好一些，畢竟實戰經驗比常生豐富，而常生呢，則善於投機取巧，使小動作，所以二人一開始也打的不相上下。

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法，二人皆不想進行這持久的對抗，使盡了全力，蘇明蜩感受到扶著的樹有了松動的痕跡，立刻向一旁退開，匍匐在了地上，將木盒子壓在身下。

天好像是在一瞬間暗下來的，飛沙走石，蘇明蜩被風吹得睜不開眼，心裏直犯愁。

常生，竟然成神了！？

這邊的林幽真真切切感到了來自常生於她的壓迫感，這種感覺她只有幾百年前受雷刑時才體會過。

呵，常生，也配和天比？

她本就不喜歡這狗屁天道，更何況是常家的人！可是，這一次……

真的說不好，常生的實力，在她之上。

而她自己承接的是克拉肯身上的靈力，就像是一塊二手的蓄電池，遠遠沒有原裝的來的耐用，即使不開機，也依舊耗電。

再加之，她還有一個秘密，這件事除了她沒有人知道，也沒有人發現過。

其實，在夜裏，她的視野較差，和普通人類差不多，她之所以能在山林中自由穿梭，完全就是仰仗了山神的這層身份，除了視覺她還有聽覺，嗅覺，觸覺……於她就像是一臺電子掃描儀一般，而如今，神力漸弱，這臺掃描儀已經不太行了，對陣的還是常生此人……

這是一場硬仗，更是一場勝算小的可憐的硬仗。

其實林幽對眼前的常生判斷的不是很清楚，成神，只是大致概況。

神，到底是一個什麽概念，沒有人知道。

就像林幽本身，山神，也叫山鬼。

神與鬼，聽起來，天壤之別，她只是選了一個好聽點的而已。

總之，眼前的這個常生很危險。

可，沒有退路的不是？

身上的神力正源源不斷的流逝，時間拖得越久，對她越不利，更可況，入夜了啊，一日之中的陽氣正在減少，陰氣在聚集。

“嘖。”常遠似察覺到了林幽的力不從心，“山神，也不過如此。”

“是嗎？”林幽用腳點地越出了常生的攻擊範圍，站立在蘇明蜩的身前，冷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臉。

常生讀懂了她的意圖，隨即感到臉上有黏糊糊的液體流出。

蒼白的臉配上殷紅的血液，倒是應景，陰森詭異。

此時的常生，宛如從地獄爬上來的一只厲鬼。

林幽竟然在在他的臉上劃了一道，已然見血，什麽時候的事？常生用手輕觸，看著沾染了鮮血手指微微皺眉。

“林幽，見面禮我收下了。”開始直呼其名了，“那我也得禮尚往來是不是？”

常生穿的衣服很寬大，蘇明蜩剛從地上爬起來，就看見了常生的手往衣服後伸去，很快他就看到了一個鋥亮的箭頭。

這是什麽東西！？蘇明蜩大驚，卻是來不及想這麽多，只覺得這是一個危險的東西。

那東西便體漆黑與暗夜融為一體，蘇明蜩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一眼就看見了。

那東西被擡起來的那一刻林幽才看清，那是一把短弩，方才她只看了常生手裏拿了東西，本以為是符咒暗器什麽的，常家本就擅長這個，卻沒有想到是弩。

說好的法治社會呢！？這玩意也算是管制刀具吧？難道是常生自己做的？

“林幽小心！”見林幽沒有任何防備也無任何躲避，這可急壞了蘇明蜩，一時手足無措，拿著木盒就沖了上去。

“砰——”一聲清晰的槍聲響起，伴隨著木頭被擊碎的聲音。

利箭的破曉聲久久回蕩在山林間，蘇明蜩被強勁的力道沖擊的向後倒去，他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胸口，捧在胸口的裝著紫憐的皮毛的那只木盒子已經被擊碎，真是對不住了，情急之下他都忘了懷中還抱著這麽一個東西。

可那是弩啊，沖擊力巨大的弩，蘇明蜩直勾勾地看向前方，常生還保持著射擊的這個動作。

好像，有些不太好呢……

“蘇……明蜩？”身後傳來林幽的聲音。

他沒有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，林幽扶住了他，也是林幽的這道聲音將蘇明蜩飄散的意識拉了回來。

木盒怎麽可能擋的住一支□□？真是，有點……不知所措啊……

他有點害怕了。

“我說過的，林幽……我……希望，我先死。”

“誰說你要死了。”林幽差點被他這一連串的動作弄懵了，“你他媽就是個傻子！”

唉，怎麽就說臟話了呢？唉，好吧，他就是想做這個傻子。

算了吧，有什麽話，下輩子再說吧，他已經沒有力氣了，胸口真是太疼了，怎麽就沒有一擊斃命呢，不不不，還是別了，不然和林幽連告別都沒有。

不過……好像林幽她的眼睛是不是紅了？是為他紅的嗎？

蘇明蜩已經看不清了，腦子也轉不動了，他覺著自己在不停地墜落，墜落……

然後，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黑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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